3·15拷问乱执法：扣车、放行如此随意 卡友权益谁维护？

“我们的平板自卸半挂车刚办齐手续不到一个月，连颗螺丝钉都没动过，就被运管部门以改型为由扣车了，说交2万罚款放车，但却不指出具体哪里改型。现在县里其他300多辆车的车主都不敢开车上路了。”近日，记者接到陕西乾县货车司机刘勇的来电，反映了他最近碰到的闹心事。

手续齐全“无端”被扣 恐慌车主求说法

据刘勇介绍，被扣车辆各项手续齐全，陕西乾县道路交通联合执法大队“无端”将其营运车辆扣留停车场内，并以口头告知车辆因擅自改装将处以2万元罚款（其后不久下发了行政处罚告知单），遭到众多车主质疑，并且寻求说法无果。车辆被扣一事随即引发当地更多车主担忧，几乎所有同样车型的车辆基本处于停驶观望状态。被扣的车辆共计4辆，而当地有超过300辆重型平板自卸半挂车。不跑车无收入就意味着生活无着落和无法偿还高额的车贷，因此，123名车主和货车司机无奈之下只得以联名信的形式向有关部门反映此事。

“被扣车辆是平板自卸半挂车，承运货物需要加装车厢，因为车辆后部的平板相当于骨架，加装车厢后才能运输货物。这种车型在以前使用是不存在问题的，在全国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并无不妥之处。”刘勇告诉中国汽车报记者，“此前这类车型在乾县不多见，是从2016年6月起，尤其是‘9·21’治超法规后，才开始大规模出现的。”去年“9·21”治超新政实施后，前四后八的货车载重被限定在31吨，但六轴半挂车的总载重量可达49吨，相对而言，后者的运营成本更具经济性，这也成为当地车主开始选择平板自卸半挂车的重要原因之一。

刘勇表示，车辆被扣后，他与其他被扣车主前往当地交通执法部门请求给予答复，要求指出具体是车辆哪个部位涉嫌改装、平板自卸半挂车需要符合哪些标准才能正常运营。但当地执法部门并未给出明确答复，仅重复表示车辆涉嫌改型。至于有何标准，当地执法部门也仅答复以不知。

非法改装or罚款创收？细则不明成关键

据分析，惟一可能的问题或许在于挂车加装车厢的合法性。那么，挂车加装车厢是否需要向当地执法部门备案？刘勇表示并不需要：“平板自卸半挂车上的车厢与平板的结合处使用锁具锁住固定，而非焊丝成为一体的，随时能够拆卸，因此可以视作车辆装载的一件货物。此外，乾县当地也没有平板自卸半挂车加装车厢需要备案的规定。即便去备案，执法部门都不会受理。”

既然车辆长期被扣会影响生计，为何不考虑先交了罚款提车？刘勇向中国汽车报记者解释说，确实缴完罚款可以把车辆开走，但车主担忧的是，若交了罚款，就意味着他们对该处罚的认可。认可处罚却不知道具体车辆哪个部位涉嫌非法改装，无法对车辆进行改进使其“合规”，那么在未来运营过程中，依旧存在莫名扣车被罚的可能，而且是当地所有同类型车辆都将面临同样的问题，这才是车主们最担心的地方。“说白了就是缺乏一个明晰的标准。”刘勇说。

扣车却一直不告知理由，只要求交罚款领车，当地执法部门的粗暴执法造成当地车主怀疑这是遇到了“罚款创收”这一我国公路执法领域常见的“三乱”行为。此事发生后，货车群体知名维权人士王金伍将其发布到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引起各地货车司机的广泛关注。

记者留意到，在文章下方的留言中，有不少卡友表示这是典型的交通乱执法案例，大部分网友均表达了对交通乱执法的判断和愤慨。有网友表示，国家要整治大货车的交通违法，必先整治自己的执法队伍，从自身做起，做到执法懂法不乱用权势。更有网友愤而直言：“即使这次维权成功也改变不了我国交通乱执法的现状，重复设置管理机构，没有统一执法标准，罚款收入自收自用，超编制养人以罚养法，犹如一颗毒瘤不连根拔起解决不了问题所在。主要看政府有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理顺交通执法乱局。”

在网友留言中，记者也看到了一些对于平板自卸半挂车加装车厢的评论，有一名网友表示，平板自卸车不能运输散装货物，“固定个车厢就是改型”。而更多的网友则表示不认同：“这种车的办理手续和CNG罐体一样，加个车厢不能算改型”、“国家并无规定平板自卸半挂车不能运输散装货物，不加装车厢煤、砂石这些散装货物怎么运？”“这种车型的原名是集装箱半挂自卸车，如果加个箱子装货算改型，那么中国的集装箱码头就都该关掉了”......

众说纷纭，记者在查阅法规无果后，在湖南省交通运输厅网站上查询到了一条历史提问，一名车主询问“在重型平板半挂自卸车上加装货厢（类似集装箱，但又不是正规的集装箱，上部为敞开式），而行驶证和道路运输证照片均为平板车，对于加装货厢的平板自卸半挂车有的地方认定为改型，有的地方认为不算改型，请省交管部门和省运管局给予明确的答复。”湖南省交通运输厅办公室在这条提问下方给出的答复是“擅自在平板车上加装了货厢，但行驶证和道路运输证内的照片均为平板车，此行为应认定为改型。”

记者为此又询问了湖北一位从业多年的卡友，他判断说，乾县扣车“肯定和货箱有关”，但他同时也表示，这是国家政策的漏洞。“这就跟17.5米的挂车在2007年底国家就取消了公告，但是2010年都还有新车上户一样，都是政策的漏洞。”这名卡友说。

上海一名重卡经销商则告诉中国汽车报网记者：“这和53英尺挂车加装货箱的情况类似，很多跑干线物流的都是这种车型，大家都这样用，上海没人查，只要验车时把货箱拿掉就行。”

那么，严格意义上来说，平板自卸半挂车加装车厢是否属于违规，只是因为政策存在漏洞，许多地方才默认不违规？对于中国汽车报记者的询问，上述重卡经销商表示不好评判，且国家确实没有规定此类车不可运输散装货物，按理说只要车辆不超高超长，“应该不能算作违法”。

“忽然”放车 违规疑问仍不得解

在记者调查此事的第二日，无计可施的车主们决定一起去向陕西省交通运输厅问询，但到了西安尚未找到相关人士就被乾县执法部门以在县里解决为由“叫”了回去。但回去之后，依然维持最初的改型定论，依然是每辆车罚款2万元。

于是，记者按照被扣车主提供的《行政处罚告知书》上的联系方式，拨打了当地执法者的手机。电话接通后，记者尚未说完缘由，就被对方挂断。

当日晚间，记者收到王金伍发来的消息，告知被扣车辆已全部放行，但执法部门仍旧告诉车主车辆属于非法改装，只是“人性化执法给予放行”。这意味着，当地执法部门仍然认定车辆改型，但默认车主可以继续营运。至于车辆具体哪里改型，依旧是个谜团。

“没有交罚款，是在各方压力下才这样的。”王金伍说。记者最后查阅了去年7月12日交通部等五部委联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做好货车非法改装和超限超载治理工作的意见》，第（六）条规定：“发现非法改装的，由公安交通管理部门责令恢复原状并依法处罚。能够当场恢复的，当场监督整改到位；不能当场整改的，依法处罚后，录入公安交通管理综合应用平台，在办理申领检验合格标志业务时重点审核，同时通报道路运输管理机构，责令货运企业改正并依法处罚，作为运输企业诚信考核的依据。”